故乡――踏破铁鞋 查无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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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熙

第四年，我没有回家过春节。

虽然有父母在身边，但只有在出生地发生的时候，叫做“年”的东西才会有最强烈的化学反应——我把它理解为“年尾”。国外的春节对我来说只是一个普通的节日。

于是我开始回忆起离北京1300多公里的那个小镇，并把它的轮廓与我的记忆拼凑起来，但这样的努力总是被我童年朋友的“朋友圈”打断。原来，十年来，我已经错过了它变化的每一刻。

我最后一次回家是在2014年8月。

从机场乘公共汽车，从Xi到汉中。在四个小时的车程中，需要钻75条隧道，在闪烁的窗外盛开的秦岭，像溪流中的光影一样溜走了。我一直用手机拍照，就像一个外国游客。然而，在相机中排列组合的任何一种山峰看起来都如画且神秘。偶尔会有人出现，他们被埋在山腰里。我情不自禁地对他们的命运展开想象，很快就被带走了。

我短暂地参与了他们的生活，就像我的家乡在我生命中短暂地出现一样。黄昏充满了马车，我被带到了山这边的小镇。远光灯闪过马路，连同城市的记忆，突然冲向我，让人睁不开眼。

到家了。

奶奶站在路边等着。每次我离开和回来，站在窗外的都是她。

我对她说的第一句话总是抱怨，因为我不想让她费心，我还抱怨她拒绝花钱打车或坐公共汽车，她必须从家里步行半个小时到车站。但现在我明白了，这更像是一个必须为她完成的仪式。她在这个城市已经住了将近80年，她想带每个流浪者回家。我是离家最远的人。

奶奶的家在市中心，就像北京的中央商务区。据我记忆所及，这里有全市最大的露天体育场，许多学校在这里安排运动会，元宵节灯节和四处游荡的马戏团也出现了。

但是现在，它已经被一个庞大复杂的项目所取代。超市、电影院和高层住宅建筑迅速渲染了城市核心区的气氛，霓虹灯肆意喧闹，这似乎是应该的。

站在大街小巷，你可以闻到这座四线小城市浓烈的钢筋水泥气息，还可以看到巨大的房地产广告。新开发的房地产就像一个瞬间搭建起来的塔式起重机，它被放置在这里的每个角落。祖母用用来垫桌子脚的废报纸换成了彩色的房地产促销页。她不识字，但觉得印刷精美的铜版纸比报纸硬多了。

习惯了北京成千上万的房价，这里的房价不值一提。河边的独栋别墅只能在北京三环路买一个厕所+厨房。我对这座城市房价的记忆仍然停留在2006年。那时，我父亲卖掉了他的公寓，给了我们一个更大的商业用房。一套100平方米的两居室公寓总价只有15万元。

我父亲会后悔偶尔告诉我，当时我应该买两套，现在我可以赚20万元。当时，没有人会想到房地产投机，大多数人住在单位的福利室。在这个从南到北不到半小时车程的小城市，没有人会想到房价会成为这个城市的痛点。

但是现在，房子正在刺激这个城市。人们已经尝到了房价上涨的乐趣。有些人热衷于买房子，而另一些人热衷于卖房子。以城市发展的名义，计划在这里重建，这应该是一种进步，但我有点孤独，主要是因为我对城市的记忆被浅浅地应用在被破坏的街道和小巷上，轻轻触摸后很难找到它们。

幸运的是，奶奶的老房子还没有被列入拆迁名单。它与巨大而迷人的建筑群一路分离。它分三两步穿过街道，立刻从咖啡店的场景变成了街上满是卖蔬菜的小贩，裸露的红砖和斑驳的墙壁。只有走在这里我才会感到舒服，因为这是我熟悉的家乡。

奶奶墙上褪色的相框，总是在那里。一个孩子站在工作室僵硬的布景前，辫子上插着红花，向我微笑。我不得不忍住眼泪，在心里默默地唱着:“如果没有这样的人，他们说没有这样的人，童年只剩下一张黑白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