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晓波：中国进入政商博弈新周期

本篇文章2689字，读完约7分钟

种种迹象表明，金融和互联网这两个“渡船”发生碰撞，出现了激烈的混战局面，这将成为新一轮政治和商业博弈的主战场。

政治就是一切。

-卡尔·施密特

一个

最近一月，中国舆论圈经常被两个金融事件“屏蔽”，一个是马云与国家工商行政管理局的公开竞争，另一个是安邦保险实际控制人的神秘以及其强力进入民生银行。前者以戏剧性的方式和平结束，而后者仍在发酵和蔓延。

在这两起事件中，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这些力量:私人资本、国有资本、强大的资本和政府部门，这两千年来一直是中国商业利益博弈的基本力量。

政治与商业的博弈是中国古代的一个主题。即使在改革开放的30年间，也出现了几个著名的游戏，如20世纪80年代围绕价格的游戏、90年代后期围绕产权改革的游戏、本世纪初围绕能源行业的游戏等等。

现在，随着权力分配的大调整和新的利益领域的出现，新一轮的政治和商业博弈周期似乎又来了。

二

让我们先回答一个问题:本轮政治和商业游戏将在哪些领域激烈展开？

我曾在《浩荡两千年》一书中提出“轮渡经济”的新名词:一般来说，国有或强大的资本不会直接进入生产领域，而是在流通环节中寻找交易节点，以政府和行政手段的名义控制它们，然后通过特许经营(许可证和指标)的方式“寻租”。这种节点就像一个“渡口”。如果它占据了它的位置，鹅就可以越过它。

近十年来，“渡口”出现在两大领域，一个是能源产业，另一个是金融领域，其利润来源于制造业和零售服务业的繁荣。

2000年后“轮渡”的两大领域

在以铁本事件为标志的2004年宏观调控中，私人资本集团在能源领域的扩张受到了战略约束。在接下来的十年里，我们看到国有资本获得了巨大的利润，而强大的资本利用这一趋势完成了惊人的财富积累。

金融业甚至更早就被控制了。在1993年的金融重组运动中，民间的尝试被“金融投机”的诅咒牢牢地卡住了。国有银行体系就像一条吸血蠕虫，站在所有行业的上游，在过热或过冷的反复循环中获利。

近年来，一个新的“轮渡”突然出现，即以电子商务为主题的互联网经济，它彻底改变了制造业和零售服务业，从而形成了高盈利能力。2014年上半年，以竞价排名为主的百度公司的营业利润率高达32%，而阿里巴巴的这一数字达到了惊人的51.2%。尤其引人注目的是，英美烟草通过支付重组，为根深蒂固的金融垄断带来了技术突破。因此，国有资本和强大资本对互联网行业的入侵必将成为一种“新常态”。

新的“轮渡”出现在网络经济中

三

让我们再次回答第二个问题:这一轮政治和商业游戏将呈现什么新特征？

到目前为止，能源行业的市场化改革还没有真正的动力。虽然以中石化为首的几个央企去年提出了混合所有制改革的想法，但事实上的垄断并没有被打破，所以回应者很少，效果也不好。在可预见的未来，国有资本在这一领域的主导地位难以撼动。

相比之下，金融业的市场化浪潮已经席卷而来。首先，混合经营的财务控制模式受到了政策的鼓励。除了银行之外，保险、证券、基金和信托等金融形式也在迅速演变和扩张，这为主要资本集团的博弈提供了一个巨大而不确定的空空间。第二，四家私人银行的历史性批准和互联网金融的影响。

虽然“新渡轮”已经出现，但各方对当前形势似乎都有些陌生，因此可能会出现一些新的特点:

-通过冲突寻求利益边界。

政治权力正在积极探索控制和渗透互联网的商业模式。个人电脑时代官方门户网站的集体损失，尤其是奥运冠军即时搜索的惨败，证明了在制造领域发生的事情将在互联网世界重演。

然而，在未来的网络经济中，政治权力和国有资本集团绝不会被动。他们将继续探索权力和利益的“效率边界”。乌镇的世界互联网大会有一个鲜明的权力宣言特征，而这一次SAIC突然向阿里巴巴开枪，尽管各方将其解释为“火与火”，但本质上是战略冲突的预演，这应该只是开始；

|马云在世界互联网大会上讲话|

-相互渗透，而不是全面驱逐。

在能源和旧金融领域对私人资本的全面驱逐将不会在互联网和新金融领域重演。最有可能出现的情况是，国有资本和私人资本已经达到相互渗透的模式，从而保持了现有的多寡头模式。这个场景在中国有着非常古老的传统。

在目前的体制下，技术很可能会成为新垄断的一个阴谋，而不是一个破坏者。剩余的强大资本已经成为这场游戏中被挤压的一方；

——互联网经济，“只有底层，没有顶层”。

随着各种利益集团的进入，中国互联网的野蛮狂欢时代已经结束，互联网原教旨主义从此变成了一团烟雾。在过去一年多的时间里，政府部门采取了谨慎的措施来控制本辖区内的互联网试点，如银监会暂停虚拟信用卡、国家广电总局取缔互联网信箱、交通部门干预专车预订服务等，这些都与权力在本质上是不相容的。

持续的冲突会使边界出现。然后，较大的“渡船”可能会获得许可，所有的许可都将成为寻租的对象，并演变成几个资本力量的博弈。

总之，法律是旧的，特征是新的，模式仍在产生。

四

最后，让我们回答第三个问题:这一轮政治和商业游戏将对未来产生什么影响？

在最新的胡润中国富豪榜上，互联网首次取代了房地产，成为财富创造的新战场。英美烟草、JD.com和小米都挤进了前十名。然而，无论他们是来自技术或产品经理的“原教旨主义者”，还是那些在市场上有实际才能的人，他们都不熟悉即将到来的政治和商业游戏。中国市场化改革的重复和模糊并不意味着这个命题是“虚构的”。相反，它显示了中央集权政治和经济自由化之间的密切联系和内在冲突。

| 2014年胡润中国十大富豪榜|

在已经开始的新一轮政治和商业游戏中，下面的悬念是令人好奇的，它们的答案将决定中国工商业经济的未来:

——国家权力和国有资本集团向网络经济的渗透过程是否可能催生新的政策管理模式，国有经济改革是否是各方最乐于看到的理性结果；

——国家权力是否有可能清理特权资本，这构成了一种制度遏制，而不是像西方某些人预测的那样，成为下一个特权资本集团诞生的前奏；

-金融业的私有化和开放以及拥抱互联网将是一个普遍化的过程，还是一种新型垄断的开始？

——民营企业家在新一轮博弈中会采取什么策略？在民生银行的风波中，马云的两个“好朋友”相当耐人寻味:昨天，“大嘴巴”史玉柱在微博上公开表态，反对“带头送陌生人当行长”，否则会投反对票。1月21日，郭广昌清算了空民生银行的a股，增持了h股。在2000年，

中国政治和商业之间的游戏似乎是命运的轮回。

2010年，我完成了《两千年》。手稿到达印刷厂之前，还有一个书腰。编辑列出了几位著名的艺术家，想请他们推荐。我反复思考，决定把序言的标题印在封面上——

归根结底，中国企业2000年的历史是一部政治和商业博弈的历史。